简单的答案是,目前并没有一个恰当的方式来评判狗的智商高低,只能根据某些方面——比如与人的互动程度——来做一个有所侧重的排名。
狗是我们驯化的第一种动物,在与我们相伴的一万多年漫长岁月里,我们对狗产生了极为深厚又颇为特殊的感情:与其他驯养动物相比,狗更多的被我们视为伙伴、朋友乃至家庭的一员,也正是由于这份深情,人们对狗狗的智慧有了些许额外的期待,因为人们总是希望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拥有感情的、富有智慧的伙伴。
然而要判断一种动物是否聪明、有多聪明是很困难的事。我们曾经迷信依靠脑容量大小来判断智慧,这是因为我们人类的脑容量的确很大,而我们又恰好很聪明。但蓝鲸的脑容量超过人类几倍,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它们都不能说比人类更聪明。
解剖学的路子走不通,我们又尝试用行为学来解释智慧。我们通过镜子测试来观察动物是否能认出对面的那个影像就是它自己,许多被认为是聪明的动物——比如海豚和猩猩都顺利通过了测试,但另一些——比如可以使用工具的渡鸦就无法通过,反而是它貌不惊人的亲戚喜鹊通过了,这些个别的偏差使得我们无法完全信赖这一评价体系;而使用工具,原本是人们引以为傲的“独门绝技”,当然随着这几年的研究深入,这一偏执认识也被抛弃了,现在人们已经发现了包括猩猩、部分猴子、渡鸦等动物都可以使用工具,那么是否可以说它们很聪明呢?恐怕也无法下定论,因为2006年科学家们发现一种猪齿鱼居然也可以使用工具,难道这种鱼的智商比大象、海豚的智商更高吗?由此看来,这些评判标准总有一些意外的出现,这使得我们对动物的智商评判产生了困惑。
审视这些困惑的产生,可能是因为我们还无法准确地定义聪明这种属性:我们泛指的聪明,涉及逻辑能力、适应能力、理解力和语言能力等诸多方面,但每个个体在这些方面的表现可能是不均衡的——许多天才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但在另一些方面却又木讷不堪。相同的,许多动物可能缺失某一方面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不够聪明。
那么我们今天的主人公狗狗呢?
我们刚才说过,现有的一些评判方法,很可能无法客观的评价一种动物的智商,狗就是这样的代表——它们的脑容量只有人类的1/20,不会使用工具,也无法通过镜子测试。但它们可以听懂我们的口令,理解我们正在呼唤它们的名字,通过训练还能学会各种技能去应对各种任务,这在动物界中是极为罕见的。
所以其实我们缺乏一个工具去对比狗与其他生物的聪明程度,而各品种的狗内部的智商评测,也只能侧重某几个点——早在1976年,加拿大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教授Stanley?Coren就试图通过狗与人的互动来建立一个智力的评判体系,他认为,人类最初驯化狗的目的就是为了训练它为人类服务,那么狗的工作和服从能力就是人与狗互动最多、也最能反映狗的智商的环节。这近似于我们说的学习能力,也就是在人类的指导下狗狗能学到什么,越听话的狗狗应该就越聪明。
为了完成这个研究,Coren寻求了199位训犬师的支援。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训犬师更有资格评判狗狗的服从性了,而当这些训犬师按照自己的经验填写的评选单汇总之后,一个惊人一致的排名就清晰地显现出来——1994年,Coren出版了《狗的智商》一书,认定了边境牧羊犬,贵宾犬,德国牧羊犬,金毛寻回犬,杜宾犬,喜乐蒂牧羊犬,拉布拉多猎犬,蝴蝶犬,罗威纳和澳大利亚牧羊犬是最聪明的十种狗。Coren举例说,这10种狗只需要学习5次就能明白一条新的指令是什么意思,并且在听到指令后很快的相应并正确的做出动作。而与之产生强烈对比的则是巴吉度猎犬、藏獒、比格犬、京巴、寻血猎犬、苏俄牧羊犬、松狮犬、英国斗牛犬、巴辛吉犬、阿富汗犬这些,很遗憾的,这几位狗狗的工作和服从能力表现很差,它们很难比较快的理解主人的意图,而是任由自己的性情放飞自我。
其实不难看出,和“镜子测试”等智商测试方式一样,Coren的服从能力测试也有它的不全面之处——不同品种狗狗的服从能力差异,并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人们根据自己的需求对它们进行选育的结果。Coren认定的这些最聪明的10种狗,大多原本就是被选育出来从事牧羊、狩猎工作的(排名第二的贵宾犬现在被当成家居宠物,但一开始它是一种广泛使用的捕猎水鸟的猎犬,它的一个变种就是泰迪),这些狗可以很清晰的明白我们的指令,并按照之前的训练很好的完成任务。而最不聪明的10种狗,我们也并不能责备它们笨,因为这些犬大多是为了作为护卫犬而培育的,不断的纯化它们的血统,要的就是它们强烈的警戒心和防御意识,在这个过程中,是否“机灵”被我们人为的忽视了。
而且,虽然经过人工选育之后各种狗的外观、体型和性格差距很大,但它们依然是同一个物种——灰狼的亚种Canis lupus familiaris,可能品种之间的确存在智商上的差距,但绝非根本性的。就像我们和爱因斯坦一样,尽管我们与天才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智商差距,但我们普通人也可以骄傲的说,自己是地球上最聪明的人类的一员。
更何况,作为与人类相伴最为久远、也最为亲密的生物,我们与狗之间并非服从与执行这么简单,更绝非简单的智力资源交换。从那纯洁的眼眸中迸发出来的,是带有温度的友善、忠诚、和情感的羁绊,这些触动人心的存在,或许才是重要的。所以也没有必要非要去执迷着去养“更聪明”的狗。